崔岱远(作家)——《无花果》

崔岱远(作家)——《无花果》
2015-10-01 21:22:53
离开四合院已经三十多年了,没再见到过青瓦花盆里栽的无花果树,也再没吃到过新鲜的无花果,只是影影绰绰留下些念想——绵软,带着些清鲜味儿。
　　
　　■崔岱远(作家)
　　
　　小时候,院子里有一株无花果,栽在青瓦大花盆里,一米来高,浓绿的叶子坚韧宽大,像伸平了的手巴掌。枝杈处,不知什么时候滋长出来一颗颗青绿色的小嫩豆儿。大人们用淘米水浇它,小孩子把打开来的半个鸡蛋壳儿扣在花盆里,为的是让残存的蛋液流进土里变成肥料。待到夏末秋初的时候,小嫩豆儿就会发育成一颗颗乒乓球大小的紫黑色独头蒜,光溜溜地带着些金黄的斑点,那就是神秘的无花果。
　　
　　无花果并非真的不开花,而是把花开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小果子内部。所以那果子并非真的就是果子,而是一枚空心的肉质花托,中间藏匿着无数细小的花。在植物学上,它应该称为“隐头花序”或“隐花果”。若是仔细观察,您会发现蒜头似的果子正中有一个很小的孔洞。有一种叫做无花果小蜂的雌黄蜂,正是带了花粉从这里奋力钻进去产卵,无意中为那一簇簇看不见的小花授了粉。之后,跋艰难涉中磨去翅膀和触角的雌蜂连身躯也全部融化于其中。它会被无花果酶分解成蛋白质,滋养着那枚神奇的果实。因此尽管我们含英咀华时能“嘎吱嘎吱”嚼到种子,但却从没发现过小蜂的残骸。
　　
　　孵化出来的雄蜂瞎眼、无翅,它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在果子里挖掘隧道,把受孕的雌蜂送出去,携带着珍贵的花粉去寻找一颗新的无花果。无花果和无花果小蜂就这样相依相伴了上百万年。大自然的造化,精妙得不可思议。只可惜人们在吃果子的时候,很少能想到轮回着的生命故事。
　　
　　貌似不起眼儿的无花果,注定不是平凡的果实。这种原产于小亚细亚和地中海东部的古老植物在《圣经》里被提及五十多次,它称作“神圣之果”、“生命果”、“太阳果”……据说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用来遮羞的正是无花果树漂亮的叶子。若果真如此,那一张张浓绿、宽大的掌形叶子,也就是人类最初的衣裳吧?
　　
　　在古代以色列人的生活里,无花果曾经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夏天,新鲜的果实是甘美的水果；天冷了,晾干压制成饼储藏起来,就是过冬充饥的干粮。大概在唐朝,无花果传进了中国。可不知为什么?似乎一直没有大面积种植,也没有成为主流水果。
　　
　　江浙的乡间偶尔可以看见粗壮的无花果树,婆娑的大叶子下挂满了紫红色、奶黄色的果实。据说那果子有通乳下奶的功效,所以有些地方管它叫“乳包”,而不是“无花果”。谁家的媳妇坐月子,打几个熟透的乳包下来研碎了炖母鸡或熬鲫鱼,看那密密匝匝的小籽和浓汤一起翻滚沸腾。产妇喝了这汤,就能滋生出养育婴儿的乳汁。
　　
　　北京的四合院有种无花果的传统,不过主要是用作装点环境的绿植,观赏那充满生机的肥阔叶子和那意趣盎然的神奇果子。至于秋天收获的那十几颗熟透的果实,往往是给孩子们吃个新鲜。给孩子分上两三颗,美美地吃了。然后,再想上一年。
　　
　　印象里,鲜的无花果并不很甜,只是有种独特的绵软和清香味儿。据说新疆的无花果甜得齁嗓子。或许是因为品种不同吧?可惜我从没吃过。至于长满褶皱的蛋壳色无花果干儿倒是经常见到。每次总喜欢捏上两个尝尝。甜,但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引人之处。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在于回想起小时候院子里那棵碧绿茂盛的无花果。
　　
　　离开四合院已经三十多年了,没再见到过青瓦花盆里栽的无花果树,也再没吃到过新鲜的无花果,只是影影绰绰留下些念想——绵软,带着些清鲜味儿。

附：
草仙子点评如下：
从文学角度，作家写的很美。从无花果研究角度，崔岱远只能是0分。
无花果分三个大的类型：
1：原生型无花果这种类型的无花果需要授粉，但不需要人工授粉，因为无花果植株里寄生一种小黄蜂，当无花果需要授粉的时候，它就会给无花果授粉的，不需要人工授粉。这个类型的无花果的果实很小，只有在原产地地中海地区有，其他的国家几乎没有引进。
2：中间型无花果这种类型的无花果也是春秋两季果，一季果需要小黄蜂授粉，另外一季果不需要授粉，具体是哪季果需要授粉我忘了。这个品种的无花果个别国家有引进的。
3：普通型无花果就是目前我国主要流行种植的这些无花果品种，都是不需要授粉就可以结果子的好品种。
由上可知无花果有雌雄同株，有雌雄异株，也有的品种纯粹单性，只有雌花。国外某些类型的无花果，的确是靠一种体态极小的昆虫（小黄蜂）帮助传粉受精的。但我国从新疆到威海到江浙沪闽粤，栽培的都是普通型无花果，其特点是花序中有雄花有雌花，无须授粉受精，能够自发结果。
今天，你能吃到的主流品种的无花果（新疆早黄、波姬红、玛斯义、青皮、金傲芬、日紫、中紫、布兰瑞克、丰产黄、白蜜、波尔多、中农红、中农矮生、B110等等），都是自花授粉的，也就是雌雄同株，根本不需要小黄蜂。这些品种的无花果，籽播是不会发芽的，所以无花果的杂交、育种难度极高，国外的冷门品种一来，炒的很热，基本也是炒作，推广价格几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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