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的古今文化:无花果叶子
当他们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便一起摘了无花果树的叶子,作自己的围裙(创3:7)
西方艺术的神秘主题之一,是用无花果叶子(fig leaf)来保护人类的羞部。不过这种事情对古代欧洲人来说是陌生的。因为今天在罗马和希腊雕塑上看到的叶子都是现代人加上去的。无花果叶子被选择专门用于这个重要任务可追溯至《创世纪书》。不过,看圣经里所说的关于用无花果叶子缝出来的围裙,其可疑的植物种源是单个的大棕榈叶。在中世纪的描写,所谓的“无花果叶子”有时是两片树叶的彼此层叠覆盖,有时是一串小树枝,从未见过类似正式的围裙。另一个常见的误读是,用无花果叶子遮羞是因为人的羞怯,这是不真实的。因为裸体仍然充满了中世纪艺术,特别是在描绘罪人和倒霉蛋。艺术可以显示中世纪男人身体的所有部位,羞怯不是他们的习惯。无花果叶经常出现在描写秋季的作品,但它是用于叙述故事,从故事传说中很容易理解“羞怯”并不是要点,以前的历史也一直没有隐瞒自然身体的范例。如在威尼斯圣马可教堂(St. Mark's Basilica)穹顶的故事创作可以作为这方面的典型例证。
可以这样说,在文艺复兴的早期艺术。公元 1500年之前,在所有的作品都很少有发现无花果叶子,除非它是作为故事述说的一部分,如在凡艾(van Eyck')的图像中,手和花的这么掩蔽是根据故事情节的需要来设计的。
Hugo van der Goes:The Fall of Adam. (left side of a diptych) Before 1470. Oil on wood.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Vienna, Austria. 无花果叶是故事的一部分,它不是为了“隐藏”任何东西
追溯到15世纪的大多数“亚当和夏娃”的绘画,人们可以绝不抱歉的看正面的完全裸露,很轻易的看到阴毛和女性肉瓤。例如在马索利诺达帕尼卡莱(Masolino da Panicale)的《亚当的诱惑》(The Temptation of Adam)和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的《人的堕落和被伊甸园驱逐》(The Fall of Man and the Expulsion from the Garden of Eden)。
Masolino da Panicale, The Temptation of Adam.1424-25. Fresco. Brancacci Chapel, Santa Maria del Carmine, Florence, Italy.
Michelangelo:The Fall of Man and the Expulsion from the Garden of Eden. 1508-1512. Fresco. Sistine Chapel, Vatican叶子有时出现在北方的文艺复兴艺术(尽管非常罕见),但这些画大多数是在1500年之后。奇怪的是,在1500年和1530年之间,有不少绘画,亚当有叶子,但夏娃没有。如在马布斯(Mabuse,1525)的:《亚当与夏娃在天堂》(Adam and Eve in Paradise)。
Jan Gossaert, called Mabuse:Adam and Eve in Paradise. c. 1525. Oil on panel. Gemäldegalerie, Berlin, Germany
这可能是预示无花果叶子遮羞时代终将到来的一种过渡形式。到了1510年底,无花果叶子已经是随处可见了,如:在拉斐尔(Raphael)的《亚当和夏娃》(Adam and Eve)
Raphael:Adam and Eve (ceiling panel). 1509-1511. Fresco. Vaticano, Stanza della Segnatura, Rome.
不仅出现了无花果叶子,而且它们迅速的成长,变的越来越大。到了提香的《亚当和夏娃》(1550),已经像一枝维多利亚的核桃枝
Titian:Adam and Eve. c.1550. Oil on canvas. Museo del Prado, Madrid, Spain.
因此,无花果叶是现代人的发明。是萨沃纳罗拉,路德,茨温利和加尔文(Savonarola, Luther, Zwingli, and Calvin)发起的宗教改革运动的果实。他们在鼓吹人类肉欲的罪恶上持有共同的信念。这种信念,在此之前的基督教是模糊的,尤其在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时期被当之无愧的遗忘了。
“秋季是精神的堕落而不是身体的腐败”。新教徒们爆发了过份正经的,反传统的(反自然的传统)的改革狂热。起先他们大部分活动在欧洲南部,教庭实施了特伦特法令(the Council of Trent forbade)禁止在教堂艺术中描绘生殖器,臀部和乳房。1557年,无花果树叶子由教皇保罗四世正式被书。
开始时,只封杀新创作的艺术品,但是这种半吊子的做法没有持续多久。在1564年发起了在所有雕像上都添加无花果叶石膏的第一次群众运动。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也没有幸免,由他的徒弟(da Volterra)加工覆盖了生殖器。无花果树叶覆盖的“马萨克(Massacio)秋季”运动在1680年又发作,迟至1984年才得以缓和。我们现在看到的大多数无花果叶子实施在教皇英诺森十世(Pope Innocent X)的1644-1655时期,这位教皇,有把石膏按在金属上的嗜好,主持修补了在梵蒂冈的绝大多数艺术品。到1857年,教皇庇护九世(Pope Pius IX)发现这些雕像的原貌已经受到了严重威胁,他们的大多数已经遭到损坏。英诺森的这位继任者才停止了的无花果树叶子的反传统行为。没有一个叶子能大的足以涵盖人类的堕落,不知道无花果树叶子运动是如何得以持续的,总之,这场天主教发起的运动持续了450年,也导致了天主教人体视觉艺术本身的破坏。令人惊奇的是,在这项运动中从来没有一次,没有一个天主教人士出来质疑叶子图像的本身,显然与圣经中的记录不符。
而事实上现代裸体主义运动在很大程度上,最早是由宗教领袖组织的,其中有一些是牧师和司铎。他们的理由是在圣经中有说到“无羞耻的接受人体”(如渔民们在打渔时的裸体)。宗教的裸体主义者用这些来回答原教旨主义布道者说教的关于上帝对衣着的要求。例如,牧师马丁Wadestone,在他的著作《裸体主义和基督教》中写道:“在圣经的考虑,其实没有任何裸露自己的罪,但如果一个人裸体是用于不道德或淫荡,他的目的已被滥用了,这才构成犯罪。圣经没有反对裸体也不教导说身体是可耻的。对于裸体的羞愧,这种羞愧是产生于人的头脑,而不在于神圣”。
在历史上相信至少存在5个裸体基督教团体:他们是Carpocrations,Adamites,Adamianis,Encratites和Marcosians。有关这些早期基督徒信仰和行为的历史资料很少。事实上,罗马天主教当局基本上完全摧毁了那些他们视为异端的纪录。
柏拉图式的哲学家Carpocrates,公元2世纪出生于埃及的亚历山大,他以基督教的人类兄弟理念与柏拉图的共和理想,主张神的荣耀不应该被隐藏。他呼吁基督徒,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为了神与爱的创造力,感激的看待自然的身体。虽然他和他的弟子们遭受到嘲笑,甚至迫害,但一直坚持他们的裸体实践直到公元4世纪。现存的有些裸体雕像和博物馆就是为了纪念他们的身体履行。事实上也是Carpocrations 第一个以外露的形式来描绘基督的身体。
“Adamianis”存在于公元二和三世纪,他们是一群希望在伊甸园重新获得失去清白的人,因此供奉赤身裸体的自然状态,并以裸体实践社区生活。Adamianis也常利用遗弃的庙宇来履行他们自己的仪式。一些世代后,“Encratites”和“Marcosians”发展了Adamiani的传统。Encratites是素食主义者,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实行裸体。在第三个世纪的古高卢(法国),马库斯诺斯替和他的被称为Marcosians主义的裸体追随者生活在罗纳河谷。Adamites 是公元15世纪活跃在波希米亚的团体,是胡斯改革(Hussite Reformation)的一部分,成立了很多宗教裸体社区。
这些自然生活的基督徒被传统称为“诺斯底的异端”(Gnostic heretics),因为他们的基督教教义受到深奥教义和东方神秘主义思想的影响。这些“淡黄色”的宗教团体宁愿生活在偏远,交通不便,与世隔绝的地方。由高卢的森林,埃及的沙漠,与希腊的岛屿来得到保护。为保护隐私和防止周围的敌对社区,他们建造坚固的石墙。DeHoratev说:“遗憾的是我们对早期基督教裸体主义者仅有的记录只是来自于敌视者的吹毛求疵!我们希望有一天,就像死海古卷给古老的希伯来文学带来了新的认识一样,在欧洲或非洲的一些寺院或墓地,会发现一种诺斯底的书将会有助于研究古代受迫害的裸体主义者群体。”
在古希腊的艺术,常见的是男性裸体,女性的阴户区域通常是被遮掩的。这一艺术传统继续到古罗马。直至罗马帝国皈依了基督教,英雄男性裸体才得以消失。在中世纪,裸体(nude)被裸(naked)所取代,只有该死的人才被赤身裸体的展示。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大理石雕像(The cast of Michelangelo’s David)目前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the Accademia di Belle Arti)。是早期南肯辛顿(South Kensington)博物馆羽翼未丰时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雕像本来是作为一个外交姿态,在1857年由托斯卡纳大公(Grand Duke of Tuscany)送给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礼品。雕塑高6米 ,对于这个有点笨重的礼物,女王不想要他,随即赠送给了南肯辛顿博物馆(the South Kensington Museum,现在的V&A)。
雕像到来后不久,由总部设在伦敦的Anglo-Italian firm D. Brucciani & Co.制作了一个半米高的无花果叶遮羞石膏,并附着在雕像上,以防止来访的女客人脸红。据说女王在博物馆第一次看到大卫,对如此按比例精确制作的无花果叶感到震惊。艺术博物馆在1857-9年的大卫雕像照片图像是有无花果叶的。
男性裸体在当时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道布森(Mr Dobson)1903年给博物馆的一封信中抱怨雕像:难以想象这些雕塑是作为“艺术”!如果它是,它是一种非常令人反感的艺术形式。
关于议员道布森的投诉,当时的博物馆卡斯帕珀登克拉克主任说:“这个古老的画廊一直被私人女教师用作为指导年青女学生的教学场所,她们中间从来没有任何,即使是间接的抱怨”。(博物馆的文件,1903年)。
博物馆在最初几年,用无花果树叶子了遮羞男性裸体雕像,但南肯辛顿当局后来不屑一顾的抵制。如今,大卫已经不再有无花果叶的保护。相反它成了雕像基座背面的档案。
一个典型的案例是涉及到佛罗伦萨布兰卡契教堂(Brancacci Chapel)的马萨乔(Masaccio)15世纪壁画。在1984年的壁画修复及污垢层消除工程中,对于在马萨乔的这幅《从天堂驱逐》(Expulsion From Paradise),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大约在1680年一个匿名画家曾经在马萨乔描绘的裸体亚当与夏娃给添加了无花果叶。问题是是否需要消除这个后来添加的叶子。无花果叶问题最后由文化委员会达成决议,“叶子应该去除,因为他们破坏了原作并使作品情况不断的恶化”。有大量的无花果叶子仍然存留在意大利其地方的博物馆,是每次都会引起辩论的问题。关于在西斯廷教堂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就争论了很多年,这幅画仅仅在1993年才得以(不完全)的恢复。